你一生中影響你最大的人或是一件事是什麼?
這是很多學校入學essay的標準問題。
或許我會寫母親,畢竟這二十年走來的風風雨雨,
除了老爸的力挺以外,就是母親陪著我哭也陪著我笑。
但是除了這個人人都會寫的角色以外,我想我會讓我這篇文章的主角換人做做看。
我會寫我的國文老師。
對,而且還不只一個。
小學的時候只要聽到明天上課要寫作文,簡直跟如臨大敵一樣,
當然每次都帶著在家裡「大粒汗小粒汗」寫完的草稿上陣,
但是磨草稿的前一個晚上對我來說(也對我媽來說)是無盡的酷刑。
但是說我國文不好也不太中肯,至少我沒有錯別字連篇,
也沒有遣詞用字上的問題,只是會造句是一回事,
把句子連起來變成文章又是另一回事。
上了國中之後,
拜本班國文老師之賜,
語文程度沒有往後退步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偉大的奇蹟了,
往前進步則是名列上個世紀末最不可能的任務之首。
但是隨著歲月的推移,我多少還是學會了寫論說文的一點小技巧,
縱使那個技巧現在看來是如此的拙劣不堪。
還曾經因為老師的「關愛」,使得我被推上火線去參加校內的作文比賽。
雖然題目依舊是論說文,
但是到現在還是搞不懂「平凡與平實」到底是什麼的我還記得,
那是滿紙的荒唐言。
如果用「狗屁不通」來形容可能會更貼切一點。
終於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的國三,
眼看著作文依舊沒有起色,
而國文老師也沒有在一夕之間辭職的可能性,
更不用說橫在眼前的推甄國文那一關該怎麼過了。
然而就像童話故事裡面王子現身救人的時機總是那麼微妙一般,
我的國文救星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那是在我理化補習班教全科班的國文老師,
據說是台北市某公立高中(並非前三志願)的老師偷偷出來兼課的。
不管怎樣,第一堂試聽的課是我那三年來第一次認真上的國文課,
最後只差沒有感動到痛哭流涕地去櫃台繳錢報名。
而整年的課程除了語文常識、課文辨解等關乎學測答題的技巧外,
最重要的就是作文。
老實說,那是有點為了應付考試的方式,
但背文章佳句套用格式卻也是當時最快速有效的入門上手法。
一篇建中學生得過獎的文章讓我開了眼界,熟讀到接近背下來之餘,
「有為者亦若是」的豪氣就此萌芽。
「我不討厭國文,只是不知道該從什麼角度接近它。」
這是我當年茅塞頓開前的最好寫照。
推甄的國文平穩而完美地度過,於是我快樂地迎接高中生涯。
女校大概特別注重語文,
至少光看中正樓底下國文老師們的辦公室就涵蓋了兩間半就可略知一二。
高一的國文老師教學上可以說值得讚賞,儘管為人處事我不怎麼欣賞。
但是不論怎麼樣,鼓舞我信心這方面她算是功不可沒。
高一剛開始沒多久,或許是國三的時候補習有成,
老師那招拼裝作文還讓我撈到校內作文比賽的參賽權
(儘管最後鐵定是陪榜的那位),
那一篇「念長江」也算是當時一直讓我沾沾自喜的一篇文章。
但是高興之餘我卻深深了解,
我沒有與生俱來的才高八斗,更沒有詠絮之才的妙筆生花。
尤其是升上高二之後又再度碰到不合適的國文老師,
在自知黔驢技窮卻又無力回天的窘境下,我又去補習了。
「我從不隱瞞補國文的事實,因為我知道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這是我畢業後再回去接受採訪時面對鏡頭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候的補習班還在開封街上某大樓的11樓,
我也不是敢坐在前頭和老師面對面的學生。
我只敢坐在中段,
聽著老師說他以後要送便當推銷國文補習班的笑話,
然後在一年後發現老師居然來真的。
所以算算我是吳岳和林月老師兩年的學生。
高中的最後一年算是最幸運的一年。
學校的國文老師讓我打從心裡就覺得總算是有個合拍子的人選,
在最後精益求精的階段,是淑惠老師願意賞識我這匹小馬,
才讓我覺得或許有成為千里馬的可能。
老弟在外頭語文班的老師除了在學術上不斷地給予我批評與鼓勵外,
更是往後我人生中的導師,說是燈塔恐怕也不為過。
而補習班的那兩位老師,除了因為我勇敢地坐在最前頭而認識外,
也是讓我每個爬不起來的星期天早上,
或是裡應放鬆的星期六晚上認真去上課的最大動力。
我不只是因為奶茶餅乾便當飲料才乖乖出現的喔!
學測失利乃至於最後在指考徹底扳回來,
中間這段日子是這四名老師不斷地鼓勵、
磨練和指導才讓我今天有些許可以得意可以回顧的記憶。
接到成績單的時候滿心盡是考壞了的愁雲慘霧,
理科的全軍覆沒就別讓我再提起吧。
之後轉而看到底下作文那格的 27,
愣了好久才想起來好像總分也是這個數字,
然後才赫然驚覺或許還是有值得慶賀的事情。
當晚立刻撥電話給淑惠老師,除了報喜以外也算是謝謝她一年來的教誨,
沒有那樣的砥礪磨練就沒有這樣的我。
弟弟語文班的老師也算是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
感覺電話另一頭的他比我還要高興一萬倍,雖然理論上我並不是他正式的學生。
至於補習班方面,例行的報成績還是有說給工讀生聽,
只是最後人還是去了班上當面和兩位老師道謝。
更硬是被林月老師推上講台跟底下學弟妹們聊聊那篇「偶像」。
白先勇的孽子是兩位老師送給我的禮物。
至於林月老師私底下又塞了一本她自己「古都」送給我。
除了口頭上的或是寫在書後的勉勵之話以外,
這兩本書算是最大的肯定和期許了。
寫到這裡,竟想不出該用什麼名言做結。
本來,在我的認知公式和預備的架構裡,
結尾的開頭總是要來一些鏗鏘有力的字句才能營造結局的浩大或是決心的堅定。
或許,時至今日,久未鍛鍊的筆尖已經鈍了;
原本構築縝密的思路也不甚靈敏,
以至於在茫茫字海中遍尋不著可以引用的文字。
也或許,我已經不需要再用那些既有的架構和大綱來做文章鷹架,
我所需要的只是真實的紀錄我所想說的,真正地「我手寫我口」。
吾愛吾師,因為他們不只指引了真理的所在,更指引了人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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